羊肉烧豆腐圆子，酸汤葛根粉，小米粥。

羊肉，学生寄来的宁夏滩羊肉；豆腐圆子，故乡寄来的特色美食小吃。

粥，北方的叫法，南方叫稀饭。

小米粥，我以前会写成小米稀饭。

有次，深山里，路过一户人家，和屋主人闲聊。聊了很久。

「漂泊者都有三个故乡，一个是出生地，原乡；一个是重构的精神故乡，这与原乡息息相关；还有一个就是，无奈把他乡作故乡……」——引自“过年”。

告别屋主人后，走在路上，突然意识到，自己的话语里，已经把很多音发成了卷舌音，还用上了“咱们”之类的词。原来我这异乡人，不自觉地，已经融入异乡，把这异乡当作故乡了。那一瞬间，我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。之后，连续几天，我的世界好像经历了一场浩劫，一场9.0级的地震，劫后余生。

腊八节留给我的唯一印象是，祖母说：今天是腊八节，以前是要吃腊八粥的呢。

腊八粥，出现在祖母的话语体系里，应该是先人从北到南，从东到西，流徙中，得以保留下来的一个专有名词。

那个年代，能餐餐有稀饭吃就不错了，哪还指望在稀饭里加这样那样金贵的东西。

有次老锋说，我今天得吃岩板粘饭呢，边说边露出显摆的样子。把我羡慕了很久。岩板粘饭，就是比较浓稠的稀饭。老锋是我的一个小伙伴，比我大两岁，按辈分，他是我的侄儿。

以前没过过腊八节。

到北方工作后，老听到人说吃腊八粥、吃腊八蒜。我自己是没有吃过。

后来了解到，原来，腊八这天，是释迦牟尼得道的日子。怪不得，一到腊八这天，祖母就会提起。

祖母信佛。祖母118岁了。祖母还活着，活在我的心里。

祖母是80岁时过世的，那年我刚大学毕业。

印象中，祖母过世后，在故乡的日子里，没再听到人提起过腊八节。

往事依稀，弹指一挥，三十八年过去了……

姚祖喜（2024.1.18 文林居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