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2018.4.10，周二，北京，8℃——24℃。9:30起来。喝茶。

听到外面风刮的声音。

看一些文章。打扫卫生。

清早看新闻，“贸易战”，一夜之间文宣口风骤变！

不“奉陪到底”了。

大幅度放宽市场准入；创造更有吸引力的投资环境；加强知识产权保护；主动扩大进口。——四项。还有很多没有提及。

但愿这次是真的。

二

13:00出发去北京南站。带了：李洱，《花腔》。

泰山、保定、密云古北水镇。看去哪里方便就去哪里。

不订票。不着急。

人生不需要着急。一切随遇而安。尽力而为就好。

步行到国家图书馆；乘地铁4号线到北京南站，5.00。

到“售票处6”买到去泰安的票：G351，北京南——泰安，214.00，15:30开，07车07D号。

G351终点站，黄山北。

——还没有去过黄山。近30年前在安徽的三年，几次想去黄山。那时，有时间，没钱；后来，有钱，没时间；现在，有钱，有时间，却已体衰。

那时交通也极落后，现在真是太方便了。

候车。

三

14:39，作为“老人”，工作人员打开旁边门的锁链，让我提前进站上车。谢谢工作人员。不用在候车厅站着再等近一个小时。第一个上车，前后车厢空无一人。

挨着我坐的先生是泰安本地人，以前世代住在泰山上，1980年代搬迁下山。

说还是小的时候上过的泰山。

给我作了些介绍。这个季节是爬泰山最好的季节；有什么好吃的？煎饼、炒鸡、泰山三美：白菜、豆腐、水。

不知怎么就说到“以前”。说那时候，家里吃饺子，宁愿自己少吃，大人也要叫给邻居送一份去。我说是的，那时候，交通、通讯都落后，但人心还干净。我们老家，时有过客，天黑了来敲门，家里都会留宿，好吃好喝，热情招待。有时家里没酒了，还会到寨子里借来；有人路过，都会聊上几句，如果哪位来自某个比较远的地方，而那个地方有个亲戚，请他给带点东西，他也会乐意接受这个陌生人的请托。那时还有彼此信任的社会氛围。

聊了一路。

四

山东来过多次。济南、烟台、日照、青岛、潍坊、泰安、华丰、曲阜、淄博。

济南是2005年5月去的，看一位重病住院的学生；烟台是2007年8月去开会；日照、青岛，是去旅游；潍坊是2012年8月，去看20年前教过的一位学生；华丰镇是2014年7月去参加广进的婚礼，做主婚人，讲了长长的一段话。先乘高铁到泰安，然后广进来接。第二天，广进夫妇专程带我去曲阜参观了孔庙；淄博是2016年12月去的，参加洪涛的婚礼，做主婚人，也讲了长长的一段话。后来把讲话打出来，配上图，两页，精装后作为礼物送给洪涛夫妇。

2012年8月去潍坊那次，两件事，一直记得。

一件事。坐的包厢。面对面，一边坐三人。我到时，两位女士、两个孩子都已经到了，在说说笑笑。其乐融融的氛围。我以为他们是一起的。我的座位背向前进的方向，一位女士叫我坐到那边去，说顺向坐着舒服，叫她孩子坐到我的位置。我谢绝了她的好意，我不能夺人之美。一路各种愉快的聊天，让寂寞的旅程不至于太枯燥。另一位女士甚至说起自己年轻时的一些糗事。直到有人下车，才知道原来四个人是三个地方的，互不相识。

常常想起那个场景，想起那位有着一颗美丽心灵的女士，想起陌生人之间彼此信任的那种氛围。

另一件事。清汤牛肉拉面。老板三十几岁，东北人，专门到兰州学了八年，然后到潍坊开的店。离潍返京前，又一次去吃。门口，不远的地方，老板端着一大盆骨头正一根一根地放进锅里炖骨头汤。突然一根骨头掉到地上。老板捡起骨头，不急不慢，走回店里，到厨房重新仔仔细细地洗。

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深深地打动了我。

见得多的是，四下一望，见没人注意，就把掉在地上的骨头放进锅里。

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已经做了总经理的那位学生听，学生说，这就是谋生与做事的区别。

五

雾霾笼罩整个华北大地，有些地方近在咫尺都看不见。

17:35到泰安。

乘出租车转了一圈，47.00。黄沙漫天。想不到这么重的污染，说平时不这样，这两天是沙尘暴。

的哥49岁；自己的车；花40万买的“资格”；平均一个月七、八千；原来在国企，一个棉纺厂，不景气，辞了出来，比原来挣得多，也自由；一个男孩在潍坊上大四。

到处是宾馆。说旅游城市，经常爆满。

到朗读精品酒店办好入住手续，180.00，押金200.00。

的哥带我到红门附近的农家客栈养志堂吃饭：三美豆腐、溜肝尖、一碗素面。85.00。

这里没有大米饭，有饺子、大包子。不太习惯。三美豆腐不合我的口味。

买了一根登山杖，10.00。卖拐杖的五、六十岁，我说我以为到店里吃饭的都送一根呢，她说店不是她的，拐杖是她自己的。拐杖放在门背后。我说5.00呗，她说10.00，到外面要30.00一根呢。

六

走回酒店。灯光昏暗。一路都是农家客栈。到一个客栈问了一下，说住满了，一百块钱一晚，有独立卫生间。

见到一个“虫二客栈”。

“你那个鞋子登不了山！”回视，一位五十多岁的女老板正看着我。我走过去进到她的店里，她是卖鞋子的。“我平时都是穿皮鞋爬山。”“到时脚受不了，有10公里呢！”按经验，我想，应该没问题。店里还有泰山石、登山杖。一块石头上写着“泰山石敢当”，我问“石敢当”是什么意思，说“石敢当是位勇士，避邪。”关于石敢当的故事，我以前在一个叫“泰山挑山工”的纪录片里看到过。我和她交换了一根登山杖。

四位六十岁左右的人在围着一个路边临时摊点看拐杖。我跟边上一位闲聊，顺他们的话说些晚上登山的话题。他俯首收颌，双眼圆睁，满脸兴奋和疑惑，以为遇上熟人一下想不起来了。聊了一阵，到终于确认不是熟人时，一张极热情的脸瞬间变为一张极冷漠的脸。

七

回到酒店，20:45。没有电梯，奇怪。

前台接待是位三十来岁的小伙，说泰山都敢上，还怕上四楼啊。旁边一位老保安说，爬泰山是主动的，爬四楼是被动的。

说到点子上。主动和被动，一字之差，却是快乐和痛苦的分水岭。

和老保安聊了一会。63岁；在家闲着难受；出来为后代也减轻点负担；三十多年没上过泰山了。

之字形往上，一边“南4楼”，一边“北4楼”的。我住“南1401”。

看几篇文章。

明天上泰山。

姚祖喜（2018.4.10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