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去的四年，极特殊的四年。

一个人的五个元旦，一个时代的样本。

若干年后回头看，可见一个人的生存状况及社会状况之一斑。

一

2020.1.1，二十一世纪第三个十年开始。

决定去登定都峰。

-10°C——0°C，气温低。

11:00出发，打滴滴，自在书屋——潭柘新区，定都峰西边山下，82.98。

途中，一个叫苛萝坨隧道，有意思的地名。

滴哥太原人，40来岁的样子。20年前拉过煤，说97、98那时，小煤窑，几块钱一吨煤，象土一样不值钱。有时一下卖不掉，为躲避xx，悄悄找个地方一倒，开着空车就跑……；说有时挖个地窖或挖眼窑洞，挖着挖着就挖出煤来了；说煤好卖的那些年，一个村，一眼望去全是几十万一辆的大卡车，很多人一年就能挣出辆大卡车来；说资源型城市都是成亦萧何败亦萧何，不能成功转型的城市，有条件的人都走了，走不了的都苦不堪言。我提到几个资源已经枯竭的资源型城市，这位滴哥都去过。

12:00上山。先一段公路，然后一条长长的山谷，再一段公路，到定都峰顶定都阁下。2小时多。定都峰海拔680米。这条路走过两三次。

整个山谷都是麻栗树，浓密，粗壮。树下到处是零星的积雪。上空是碧蓝的天盖。

站在山巅四望，满目皆山。这是京西大山深处。

在大山里出生、成长。大山当木马，牛背作摇篮。大山，我的幼儿园，我小学的课堂。在大山里，能获得内心的宁静。

说定都阁在北京市东西向的中轴线上，风朗气清的日子，站在定都阁上东望，可看到天安门。

两位农民工，一老一少，邯郸人，说在山下的村里打零工，有活干时一天能挣一两百块钱，今天没活干，上来遛遛。听说门票要50.00，就和我坐在路边的一张长椅上聊了一会就下山去了，说是去冯村。

路边，一个亭子孤独地立在那里。负责检票的，是位40几岁的中年人，有车上来时就伸出右手作出拦车的手势，然后冲过去弯下腰凑近司机喊：门票一个人50.00，停车费10.00。

没游客时，检票员就主动过来和我聊天。他问我对这里有什么看法，我说我喜欢这里远离尘世，喜欢这里的山，喜欢这里的空气，喜欢这里碧蓝的天。我说我经常到这里来走走。

沿定都阁下的路往东，下到赵家洼村。赵家洼村是高山上的一个村庄，有几十户人家，近几年一直在整修改造。前些年最早两三次到这个地方，因时间关系都没能登上定都阁。从村里往上看，近在咫尺。从上往下不近。这次从定都阁下到赵家洼村就走了一个多小时。

现在有公交车通到赵家洼村了。M打头的那种公交。视野里，这条乡间公路七弯八拐时隐时现地通到山下，好象从天上通往人间。站牌边两个50来岁的妇女戴着治安志愿者袖套站在风中闲聊。没见到一辆公交车。

走了一段公路，然后走小路下山，到西辛庄西。

一条长长的山野小径，陡的一段稍不留意仿佛就会从天上跌落人间。正走着，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。回头只一眼就把我给定住了——瑟瑟寒风中，仿佛一位大侠正从小说中向我走来——脚步豪迈，一身征尘：鞋子、裤子满是长途跋涉的泥点子；手中一根棍子；一个比身体宽、两三个身体厚、从屁股下高到头顶的黑色大包双挎在肩上；完全赤裸的上身！经过我身边时，我说，嘿，今天见到大侠了！嗨，吃饱了撑的，回答。我说，这种体魄，这种精神，非常人所能及，绝对24k金纯大侠无疑……

我自己，走过故乡的山山水水，走过上学、工作过的地方的山山水水，登上过泰山、华山。

后来我走过长江黄河，走过昆仑太行，走过大兴安岭，走完五岳三山。但，这已经是在梦里了。在梦里，我肩挎背包，拄杖行走在大地上，走遍地球的每个角落；我登上过月球，登上过火星；我自由地翱翔在蓝天中，在宇宙中。

大侠的背影大步远去，消失在视野中。

乘370，荡了30个站到玉泉路；乘地铁到国图；步行回家。19:00到家。

一家人一起吃元旦晚餐：

烤五花肉，配西红柿片、生菜；烤牛排；贵阳辣子鸡；牛肉炖大白菜；蘸水。大家喝了葡萄汁饮料祝福新年。我吃了1碗饭。

今天路线：

海淀——石景山——门头沟；

门头沟——石景山——丰台——西城——海淀。

二

昨晚听歌到深夜。

2021.1.1，新的一年，新的一天。

这样的日子，以前，会到山里慢慢走一天。北国深冬的山里，地干草枯，树木也多光秃秃的，萧条而苍劲。有时能见到农家檐下一串串秋收的果实，玉米、柿子、大蒜、火红的辣椒……冬日暖阳下，坐在檐下歇一歇，会想起故乡……不时能遇到在路边售卖农产品的乡人，闲聊几句，买点京白梨、小苹果带回家……有时还能见到一群群觅食的小鸟，听它们那兴奋的声音，一定很快乐，不知道它们为什么那么快乐，那么严酷的生存环境……经常在山野小路上会遇到巡山人。他们都来自外地，河北、河南、东北、陕西……年纪都很大。秋冬季节，作为一份临时工。一路各种聊，了解到社会真实状况的一面……一次，大雪纷飞中，一座山顶，赫然一串小动物的足迹。那次，雪夜下山。清冷的月光，影子相随。突然，身后仿佛有什么跟着……突然，一声凄厉的叫声，惊鸿一瞥，一只归鸟消失在脚下夜幕中的山谷……

因家里一个孩子上班的附近有栋楼有一人新冠无症状感染，附近所有人都做了两次检测，都没事，但按要求都回家居家隔离。我们也因此居家隔离。现居家隔离一周了。

一天，正在看书，突然喉咙发出一个信号，想吃桔子。立即，加上衣服，出发……很快……哑然失笑——门上一道拦路符，居家隔离通知单。

一天，突然听到一阵激烈的对话，原来是……

……

突然意识到好久没看外面的世界了。

站在阳台上，西望，薄暮中，暗红苍穹下，西山，连绵起伏，自南往北而去……

写了“平凡之福”。

这次居家隔离，还有漫长的一周。

三

2022.1.1，6:00起来。

站在阳台上看窗外，街道上空无一人。

早餐：1个咕咚，5片桃酥，1杯茶。

看书。

疫情，人多的地方都不敢去。

突然想到山里，永定河，走一走。

打滴滴，自在书屋——琉璃渠村。

北国深冬的水，万点阳光闪耀，波光粼粼。颇有点赏心悦目。出乎意料，有些地方，整个河面都结着冰。

两只野鸭在河流中觅食。一公一母。我对这种鸭子实在太熟悉了。故乡把这种鸭子叫水鸭，北京叫绿头鸭。看它们那样子，好像一点都不冷，优哉游哉的，好快乐。一对神仙眷侣。我今晚要做个梦。

从琉璃渠到龙泉务。

太阳温暖。有风。风是马致远故乡那边吹来的风。

一位中老年妇女提了两桶鱼到河里放生。一桶一桶地提下河。我帮她照看了一会。红色塑料桶。一桶泥鳅，一桶鲫鱼。这样近距离地看人放生，我这是第一次。我录像，妇人说不要录。妇人劝我也去买点来放生，说，二十块钱就可以放生几条。我问她是不是信佛教，她说这和信仰无关。

……

吃饭。休息。

打字。

晚餐：

素煮白菜，折耳根，蒸腊肉香肠，饭，面条，桔子，木瓜。

打字。服药。洗澡。

四

2023.1.1，5:00起来。

过去的十几天，经历了一场生死劫。

疫情封控三年，2022.12.7，突然放开

五

2024.1.1，农历11.20，8:00起来。

喝茶；看消息。

回复；发圈。

11:00吃饭：

炒土豆丝，酸菜煮蒜肠，木姜子酸汤煮黄鱼，饭。

网购许倬云：

《万古江河》，《经纬华夏》，108.10。

12:00～17:00，元旦游白水寺森林公园。

和老伴打滴滴到燕山石化白水寺森林公园，66.35。

滴哥三四十岁的样子，邢台人。闲聊一路。

因为磁家务那座桥被冲走了，还没重建好，所以今天走的路线绕了一下：

文林居～上万～北车营～三福村～半壁街～磁家务～万佛堂～南观村北～燕山石化

深山里，雪都还没融化，山山为雪所覆盖。

因常年了解到的资讯，深知人间疾苦，遂产生：“大地何所忧，山山尽白头”的想法。

白水寺公园在西虎岭。

一进门，就见到一条清水从里面流出来。有水就让人感到这是值得一来的地方。

走廊道到岭上，虎云亭。整个燕山石化城入目。

岭上一个个巨石。离海边近，到处能看到亿万年前地壳巨变留下的作品。

返回到一个岔路口。走到白水寺。

白水寺，很小的一个石佛寺。石佛，元明时期的石佛。

二层高，一个石门洞。洞门内一张长方桌上摆着苹果桔子等贡品。桌前，很局促的一点空间，地上放着一个方形垫子。两个女孩，先后跪拜。桌子后面拦着。从外面往里看，黄色的布围着什么。进去，伸长脖子，仰头，从地上一直到顶，圆形顶，3尊石佛像。中间的6米高，是释加牟尼，旁边两个，像童子佛，高5米。只见3尊石佛的头像。原来那黄色的布是罩在3尊石佛身上的，大概是管理者为保护石佛所为吧。

3尊石佛占据了里面的全部空间。

这与以前见到的所有寺庙都不一样。

下到水边，就是一进门就见到的那条清流。沿廊道往里走。拍了个视频。

拐了个弯到对面。上山。

山上到处铺着厚厚的雪。

走了很久，出一个铁门，到一个地方，应该是一个小区，看到有“凤凰北里”字样。

走到大街上。

好多铁灰色管道集中在一起，向前后延伸去，看不见尽头。石化城，由此可见一斑。

走了很久，脚都走痛了，到宏塔小区公交站，打滴滴回文林居，67.60。

滴哥房山九州社区的，五十来岁的样子。闲聊一路。

小福生鲜。

手剥笋、青蒜、生姜，12.70。

凯，发在圈里的：

爱是恒久忍耐，是恩慈；是不嫉妒，不自夸，不张狂，不做害羞的事，不求自己的益处，不轻易发怒，不计算人的恶，不喜欢不义，只喜欢真理；爱是永不止息。

晚餐：

玉米糊辣椒炖滩羊腿，手剥笋，酸菜煮蒜肠，木姜子酸汤煮黄鱼，土豆丝，酒，饭。

看白天拍的照片和视频。

洗澡。

姚祖喜（2024.1.1 文林居）